昏暗的房間里,染滿鮮血的玻璃門被推到一側,身穿灰色古典長袍的主教站在陽臺上,遙遙看著遠處高墻那道脖子處鮮血噴涌倒下的身影,眉頭緊蹙,表情很是復雜。
“您...您看到了嗎?”尤金咽了口唾沫,雙眼圓瞪。
“嗯。”主教斜瞥了眼身后地板上橫躺的男人尸體,微微頷首。
剛才,在這個男人嘶吼出聲的瞬間,遠處那個攙扶著特處局副局長的青年猛然回頭看向了這邊,一雙眼瞳宛若太陽般刺目。
那一眼,讓他的心跳停滯了一拍。
所幸在下一刻,那名青年的脖頸處血光綻放,直接暴斃當場。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黃金瞳。”主教舔了下唇角,深棕色的眸子后知后覺的涌現出興奮之情。
就在約莫十幾分鐘前,神子傳來消息說那名特處局實習生確實擁有“神明之目”。不過他似乎是被人糾纏住了,發回的信息十分簡短,而且收到后續詢問也遲遲沒有回復。
幾經思索后,主教決定相信神子的判斷,將目標臨時改為了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實習生。
說實話,做出這個決定十分艱難,他幾次三番想要反悔,殺掉原本的也是最穩妥的那個目標。這倒并不是他優柔寡斷,而是一切都太詭異了。
那可是神明之目,要知道當世有記載的也不過寥寥三人,黃金瞳的擁有者更是直到現在才存在一個。
如此潛力的天才,放在一個小小的特處局分局當實習生,而且進入一級戒備狀態后還任由其在危機四伏的城市到處亂跑,門廈市政府和特處局的高層難道都是吃干飯的嗎?
但...如果他真的有黃金瞳呢?
華夏每個城市都有特處局,每個特處局都有局長和副局長,但是黃金瞳全世界只有兩個。
當主教俯身捏住中年男人抵在脖子上的刀刃時,其實內心還是在掙扎的。
心思在剎那間百轉千回,最后出于對神子的信任,也出于自己內心深處強烈的賭博欲,他決定了目標。
于是他把刀鋒移到了男人的脖子側。
現在看來,結果十分完美。
主教微微仰頭,閉上雙眼,長長嘆出一口氣,神情無比愉悅。
......
阻隔開人間與煉獄的高墻之上,中年男人木然站在原地,雙眼灰暗,仿佛一具逼真的人偶。
這位平日里不茍言笑,仿佛永遠都是沉穩嚴肅模樣的特處局副局長,第一次在下屬面前露出了惶恐與茫然的神色。
“不對吧?不應該是這樣才對...”言一銘的半邊身子被鮮血染紅,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為什么...為什么要殺他?”
輕聲問出這句話后,他的面容突然微微扭曲,仿佛在質問誰一般:“為什么要殺他......為什么要殺他......”
男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直到最后扭曲的近乎不成人形:“為什么不殺我!!!”
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回蕩在整個街區,但下一刻就被轟然巨響吞沒。
半跪在地上,懷抱著言牧云尸體的巖獅瞳孔收縮,猛地向前一揮手,一堵堅實的土墻拔地而起擋在三人身前。
下一刻,大地震動,猛烈的氣浪裹挾著灰塵瞬間吞沒了眼前的所有事物。
從天空俯瞰,一個圓環狀的沖擊波從焦土的中心向四周擴散,轉瞬間席卷了數百平方公里。
高樓搖晃,所有的玻璃破碎,樹木被連根拔起,一片末日景象。
隕槍落地了。
......
不知過了多久,余波終于平息。
焦土邊緣,那道阻隔了熔漿與烈焰的高墻薄了將近一半。而在其頂部,豎立著半截厚實的土墩,看起來足足有數米厚,然而周圍空無一物。
數百米外面目全非的街道中央,樹木、轎車等雜物高高堆疊在一起,仿佛堡壘。
片刻后,這座堡壘坍塌了,一個身穿殘破黑色風衣,左腿箍著簡易夾板的中年男人從中飄飛了出來。
他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四周,隨后眼神逐漸恢復清明,臉色變得陰沉如水。
沒有任何征兆的,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側,聲音清冷:“您沒事吧。”
言一銘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地開口道:“我哥呢?”
伍拾叁猶豫了一下:“應該和巖獅在一起,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一顆石球,但我想著您受了傷,就先過來這邊了。”
“帶路。”言一銘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一棟高樓前,在這棟樓的中央位置,一顆顏色斑駁的石球牢牢鑲嵌在里面,只在外面露出了小半邊。
像是感覺到兩人過來了一樣,那顆石球的表面開始剝落,不一會兒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你們都沒事吧。”巖獅躺在石球內,聲音有些虛弱,似乎是受了傷。
言一銘點頭示意自己沒事,隨后往里打量了一眼,本就如死灰般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我哥呢?”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啊?”巖獅下意識的反問,隨后意識到了什么,面容漸漸僵硬。
三人沉默不語,氣氛變得死一般沉寂。
過了不知道多久,巖獅率先開口:“那堵石墻,按理說是可以保護住我們三人的。但不知道為什么,我身前突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將我整個人彈飛了出去......”
言一銘沒有說話,而伍拾叁則點頭:“我也是。”
當時沒有絲毫預兆,她的身體被直接彈進了洶涌的氣浪。如果不是反應及時瞬移到了附近一棟建筑里,恐怕她早就被撞在周圍高樓外墻上殞命了。
“敵人又出手了。”言一銘語氣平靜,但臉頰上肌肉的抽動暴露了他內心情緒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隕槍落地那一刻,躲藏在不知何處的敵人又出手了,用念力或是其他手段將三人推入如海潮般洶涌而來的沖擊波中。
所幸三人都是特處局精英中的精英,各憑手段從那股天災般的颶風中存活了下來。
但...言牧云的尸體卻......
言一銘緩緩閉上眼睛,痛苦的彎下腰,無邊的悲慟與憤怒幾乎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如果不是幾十年時光的沉淀,他恐怕已經失去理智,拼著化身黑洞吞沒整座城市也要將幕后之人陪葬。
三十年,自己的哥哥沉睡了三十年。
如今好不容易蘇醒能夠繼續自己的人生,卻被毫無緣由的被奪走生命,甚至死后連全尸都無法留下。
“言局...”
“不要說話。”
“言局...”
言一銘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自己的下屬。
伍拾叁被他的目光嚇的呼吸一滯,但還是強行鎮定下來繼續說道:“您身上的血跡都不見了。”
見對方有發火的趨勢,她連忙補充道:“干干凈凈,一點都沒有了。”
言一銘聞言愣住了,自己明明半邊身子都染上了鮮血,就算被氣浪吹走了部分,也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留下。
他低頭看自己身側,又伸手摸了摸臉頰,卻半點紅色都沒有看見。
“您別動。”伍拾叁突然瞪大了眼睛,走上前兩步伸手朝他的頭上摸去。
言一銘微微皺眉,但并沒有阻止。
伍拾叁的手指撥開了他的發絲,然后像是發現了什么,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言一銘心中疑惑,下意識的抬起頭,卻看見一滴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猩紅血珠在空中飄蕩,并且越升越高。
“跟上...過去看看。”他的嘴唇顫抖,聲音宛若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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