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遠遠的,遠處傳來樂隊敲打的聲音,既有嗩吶又有銅鑼。
黃家當代家主明明外表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四十歲的樣子,卻是一臉的落寞。
而他面前慶家的那位筑基老祖已經垂垂老矣,牙齒都沒有多少,眉毛都掉光了,這個時候卻是笑意盈盈。
兩人聯手共同往黃家的祖宅走去,黃家住宅這個時候已經越發的空曠寂寥,人煙都沒有多少。
“黃家族長能夠想通,我很欣慰。”
“時局不由人,若是家族之中老祖還在。”
黃家當代的家族臉上還帶著憤恨之色,話語之中也不算多么客氣。
完全沒有之前在家族之中二階靈地時候的那種卑微。
而慶家的筑基老祖完全不在意對方的這一點小小冒犯。
慶家已經大獲全勝,黃家已經答應把最為重要的族地以及家族之中傳承多年的配方交出來。
現在一個小輩在他面前多嘮嘮兩句,多抱怨一下又不會掉一塊肉。
他沒有必要過于苛刻的去計較。
見到他這樣的狀況,黃家當代族長臉上越發的憤怒,都漲紅了臉,張嘴想要說話。
但后面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顯現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姿態。
慶家的老筑基越發的從容。
配合遠處敲鑼打鼓的樂器聲,心神更是輕松。
家族即將迎來再一次的輝煌,在外界開疆拓土,他注定要在家族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對方則會在黃家家族衰落史上同樣留下十分鮮明的一筆,一者上升,一者下降。
對比鮮明,就如同的外界一樣。
“家族的傳承在最深處,二階靈脈之所在,同時也是配方之所在,一路往里走吧!”
黃家族長的神色變得很淡漠,直接領頭走在前方。
而慶家的筑基老祖略微頓了頓,也跟在后方。
一位筑基面對一位練氣圓滿的人物,他有足夠強的信心。
當然在這個時候他仍然沒有失掉警惕心,仔細查看了黃家內部的陣法。
畢竟黃家仍然是有一位一階上品的陣法師,那位陣法師還沒完全老死呢。
結果仔細對應之下,心頭越發的放松。
這邊陣法的描繪和黃執中描繪的差不多,主要的關鍵節點基本上都凸顯了出來。
在這個時候甚至于一直維持運轉的法陣都停下了大半,算得上是空門大開。
神念一動之下,可以把黃家內外所有的場景都覆蓋在內。
甚至于這一位對照黃執中留下來的陣圖,可以發現好幾個陣法都缺少了核心的陣盤。
再聯想到黃家已經消失了很大一批的族人,這位心頭更是大定。
“連陣盤都已經拆下,想來帶到了別處,準備在另一個地方另起另起灶爐。
“黃家這百年以來還真的都靠那一個筑基,全都是溫室里的花朵,一旦靠山倒了,就全都是扶不起來的爛泥了。”
心中對于黃家的評價又低了兩分。
但慶家老祖這個時候心情反倒放松了起來,同時在認真的考慮后續。
“黃家在這一方面倒算得上是信人,后面與黃家交易倒是要合理一點。
“如此和平的完成一次視力的交換,在修行界之中都可以算得上是佳話了,應該盡力的維護,如此傳出去,我慶家也算得上是修行界之中的典范,以和為貴。”
念頭轉動之間,一路深入,慶家老祖已經感覺周圍的靈氣越發的濃郁。
甚至于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奇特的神色。
這和他家族之中二階靈脈的感覺是一模一樣。
“到了!”
……
“到這里應該要塵埃落定了吧!”
張銘躲在他的密室,心頭有著淡淡的惆悵。
別人是練氣三重突破,到煉氣四層的時候才會要頗長的時間,而他只是煉氣一重突破到二重。
現在在家里待這么長一段時間是略略的有點尷尬。
但好在心頭還能夠接受。
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張銘仔細想了想:“像我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花上一個月進行突破穩固合理也正常。
“畢竟普通的靈農突破不像家族之中的人物,既有丹藥又有功法,還有合適的環境。
“只能夠憑著感覺,一點點的努力向前,沒有前人的經驗又沒有合適的環境正常,突破可能半個月,但靈農突破,時間拉長一點倒也合理。”
心中還在盤算,突然聽到遠處轟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顫動,整個綠竹坊市仿佛都震顫了一下。
張銘抬頭看到一柄血色的長劍貫穿長空,還有一身震動整個綠竹坊市的怒吼。
“黃海峰!”
張銘的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明所以。
下一刻他就看到層層疊疊的云朵填滿整個天地,天地之間,仿佛都被那純白的云霧所填塞,而且茫茫然看不到任何的邊際。
一股恐怖的靈壓在天地之間彌漫肆虐,然后讓人頭皮發麻。
濃濃的迷霧之間,張銘抬頭只看到一株特殊的黑色蓮花在虛空之中閃爍、穿越,還有恐怖的劍氣在天地之間肆虐。
“庚金劍陣?”
眼見虛空之中光芒閃耀,張銘分辨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那不僅僅是庚金劍陣,應當更加復雜,他曾經簡略地看過,陣法粗通。
上方介紹過庚金劍陣,雖說不詳細,但施展的大概狀況還是描繪得很清楚的。
正常來說應當是純白無瑕,帶著鋒銳氣息的劍氣在虛空之中穿梭,現在卻是黑色之中帶著血色。
而且正常范圍來說,不可能讓見證擴散到如此大的距離,張銘在看到云霧擴散的第一時間就竄入了他自家屋中的地窖,躲在古井內部查看。
查看的時候,他身上已經籠罩了十余張金身符,同時還有一層剛體符捏在手里,準備用掉一張就補一張。
也就是片刻的時候,張明就感到那恐怖的劍光沖向安、李二家的那個方向。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當是婚禮現場,片刻之后那一邊響起了嘈雜的聲音,同時還有驚恐不安的回應。
所有歡樂慶典的樂器聲爆竹聲消失不見。
空氣之中隱隱都帶著一種血腥氣。
張銘之前提前埋伏在更遠處的傳送氣息的法陣,把這一部分傳過來,讓張銘面色一白,躲在地窖更深處,不敢胡亂的動彈了。
念頭一動,不遠處就燃起一團火焰,把所有的聯系斬斷。
然后他二話不說,躲入地窖更深處,完全不動彈了。
之前就有在做這方面的準備,如今躲起來更加的輕松。
而在安、李二家這一日的宴席之上,血色的劍光帶著恐怖的光芒,剎那之間連續突破數重阻隔。
然后在諸多人物驚恐的眼神之中,一劍斬上那一位意氣風發的新郎。
所有人都帶離現場,被這恐怖的一幕所震驚,連腦袋思維都好像被那恐怖的劍氣凍結。
太快了,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那一尊人物也沒有停留的意思,剎那之間又從此地遠遁而去,沒有多少痕跡。
片刻之后,黃家主宅地下二階靈脈之所在。
黃家老祖半邊身子都是血,他的全身上下都被血色的絲線所連接,只有在他胸口處那一株七星奪命蓮越發的嬌艷,甚至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清香。
而黃家老祖的臉色由之前的灰暗變得明亮,甚至帶著一種奇特的玉色。
黃家當代族長正焦急的在這里等待。
當看到黃家老祖出現的時候,他立刻松了一口氣。
而當看到黃家老祖從儲物袋之中掏出一個染血的玉盒時,他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老祖!”
話語之中都帶著悲鳴,黃家老祖卻根本不聽。
只是把那玉盒往前一遞。
“我還能夠為你爭取十五天的時間。
“無論慶家的報復有多么兇猛,我都能夠擋下,二階靈脈這段時間積蓄的精氣都留在這里,你的積蓄早已圓滿,除了氣血稍稍欠缺之外,其他部分都可以。
“聚靈法陣也早已經布置好了,七星奪命蓮這段時間都在不斷的抽取聚集我渾身的精元、氣血,你切上一片,能保你血氣無憂,最后的神識觀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希望這一次賭局我能贏!”
黃家老祖面無表情的,從胸口所在的那一朵蓮花之上割下一片,軀體都因為巨大的痛苦而劇烈顫抖。
能夠毒死筑基老祖的物品,當然不算凡品。
七星奪命蓮類似于一種蠱蟲,一種奇特的生物,能夠聚集在人的體內,把所有的養分都吸干。
但在吸干之前卻會主動提供部分物質,讓人的精氣神三者不斷的圓滿攀升,所有的潛能都會被激發出來。
所以雖然是一種可怕的毒藥,但同時也是一種同歸于盡的特殊法門,只是很少有人會去用。
“老祖!”
黃家當代家主再一次從口中發出悲鳴,但黃家老祖已經根本不聽。
他把玉盒放在這一片區域,同時又把那半片沒有流出鮮血,反倒帶著其特清香的黑色蓮花花瓣放在一邊,轉身就出了地下立于黃家的宅院面前。
遠遠的他能夠感覺到有人在觀望這一片區域,卻根本無法靠近。
他也能夠聽到坊市之中傳來各種切切的低語,強大的神念更是能夠感受得到隱藏在各處的不安恐怖的情緒。
但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他只是輕笑一聲,聞著空氣之中傳來的綠竹坊市特有的竹子清香,他不由陶醉的閉上了眼睛,微微的吸了一口氣。
而在他身邊不遠處,李家族長的弟弟李一念立身于他的身邊不遠。
這個時候,李一念的口鼻之中都有鮮血流淌而出,他望著黃家老祖,臉上卻沒有多少后悔的意思,反倒鄭重的喊了一聲:“老祖!”
聲音未落,他的氣息已經完全斷絕。
安、李二家之中重要的核心人物都簽訂了二階靈契,因此才能夠得知很多隱秘的消息。
而二階靈契對于筑基期的人物來說,都有很強大的束縛力。
之前他沒死,只是黃家老祖在暗中幫他壓制,但終究只能夠拖延,不能夠延長太長的時間。
如今契約上方的條款徹底被違反,黃家老祖竭盡全力戰斗,無力他顧,一切就迎來了結束。
“好孩子,好孩子!”
黃家老祖嘆息一聲,一口由玉石雕刻而成的棺材就把李一念的軀體裝入其中,輕輕一點,那棺材就飛入地下。
而在那口棺材旁邊,還立著另一口棺材。
透過那透明的玉石可以看到,黃家那一位一階上品的陣法師已經躺在里面,完全沒有了生息。
皇家老祖神念只是一掃就不再關注這些,只是抬頭看著遠處明亮的天空。
“看了上百年,以前覺得討厭,覺得厭煩,覺得這是一片束縛,算是井底上方的一片云彩,如今在看卻別有滋味啊!”
嘆息聲中,他雙目之中的光芒越發的璀璨,胸口的那一株黑色蓮花都帶著墨玉的神色。
而在他的身后,頭頂上方轟然間震動了一下。
展現出一方涉及半里方圓的靈氣云,或者是說由體內精氣結合外界的情況沖擊而成的異象。
這是煉氣圓滿層次的人物,開始沖擊筑基。
遠處嘈雜的聲音越發的多了。
甚至于有人化為遁光,要趕到這片區域了解情況,然后皇家老祖也不見有多少動作,只是略略抬手就有長達百丈的劍氣迸發。
如同高射炮打蚊子一樣,每道劍光過后,都會有一團璀璨的血花在空中綻放。
從虛空之中綻放之后,又落入大地,砸在各個建筑物之上,混合在建筑之上的紅色綢緞以及紅花。
落入那一個個裝燈結彩的場景之中,讓這個場景越發的妖艷紅潤。
整個場面奇特而又詭異。
……
咕嚕嚕!
張銘拍開一壇靈谷酒,咕嚕嚕的一口灌下,感受著強大的靈氣在體內沖擊。
感受著氣血漸漸活躍,就連膽魄在這個過程之中似乎都得到加強,他這才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他深入地下,卻也不完全在這里等死。
在他的房屋方圓數百米的區域,幾個隱蔽的角落之中,他都安裝了特殊的水鏡術,能夠把外界的景象傳入此地。
此刻匯總在他的面前,形成一個大的鏡面,大的鏡面之上有幾個不同的場景區域,代表著他家不同的方向。
而一旦有強大的人物要過來或者有所變化,張銘一念之間也可以按著靈氣的聯系把這些監控一般的存在剎那間毀滅,保證不讓其他人聯系到他的身上。
遠處一團炸開的血色煙花就在張銘能夠看到的不遠處。
那從空中落下來的血色雨點,讓張銘心頭都是一寒。
那一剎那之間長達百丈的劍氣沒有用任何特殊的攻擊術法和功法,但以筑基期強大的靈力,一擊之下一切都可以成空。
張銘已經默默修行了六年多的時間,但看到那樣的劍氣,也是從心底里發寒。
那一劍之下,即便有數十上百張的金身符,即便有剛體符,那也是同樣成灰的場景不會有多少變化。
任張銘有千種術法,萬般變化,對方一劍之下,一切都要消失。
“與真正的筑基期比起來,我差的還是太遠。”
遠處恐怖的場景讓張銘心中不安,他主動斷掉了幾個觀測更遠處的水鏡術,讓其選擇隱匿。
避免這樣的觀測會引發那位筑基期的注意。
而在觀測到的場景之中,除了黃家所在的那一片大的區域安靜一片之后,其他的區域都隱隱的有所變化。
就連靈農所在的區域都有不少人探頭探腦,甚至有膽大的人收拾身邊的器具,往坊市中心走。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能夠在坊市之中活這么多年,好幾輪變故和事情都經歷過。
一年半之前的坊市暴亂,就在最近發生的戰場搜尋寶藏……
這樣的事情往往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張銘觀測的余光甚至看到他的這一位算得上是半個師傅的吳東。
吳東咬牙之后,也從家中翻出一柄缺了口的下品法器,然后簡單的偽裝了一番,就朝著坊市中心走去。
張銘看著心中沉默。
吳東要出手,他大概也知道緣由。
上一輪去戰場之外,他花了頗多的花費,家中已經有點捉襟見肘。
他需要供應三位有修行天賦的人物進行修行,而他名下的靈田又太少,對于他來說也是有相當大的壓力的。
如果再過上一年半載,吳東的心緒完全的評定,或許他不會想著冒險,會更穩定一些。
但之前戰場的刺激依然留在他的心中,沉沒成本太高,因此有些原本一直穩固的人物也想要冒險一番,以此收回成本。
之前張銘都聽到吳東好幾次抱怨,他能夠感受得到吳東心中的不甘。
可現在戰場一片混亂的情況下,尤其是還有筑基老祖觀測的情況,以吳東練氣中期的修為,過去怕是兇多吉少。
張銘手指動了動,想了想,他還是出了手。
噗!
無聲的劍氣在周圍綻放,把那一片區域都切割得粉碎。
吳東心頭一炸,望向那一個區域,看到那縱橫交錯的劍氣,心頭為之發寒。
原本在家中鼓動了很久才充滿的勇氣一下子又沒了,整個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
“我這是在干什么?”
“坊市之中的情況根本不清楚,現在過去很有可能會死。
“我死了之后,家里的一切成,空他們三個的未來都要壓在我的身上,我是瘋了嗎?
“即便僥幸得到了點什么東西,坊市事后也是會追查的,我憑什么處理這些東西?”
理智重新回到腦海,回想剛才那突然間爆發的劍氣,恐懼就越發的多。
吳東想了想,轉身把偽裝的斗笠之類的收好,又重新回了家。
在暗處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張銘,心中松了一口氣。
他是為了尋求長生,他可以謹慎小心,可以不去干涉太多的人和物。
但他不是廟里的泥塑菩薩,不是山間的石頭。
草木山間的石頭草木以及廟里用巖石雕刻而成的菩薩甚至于可以活過千年之久。
甚至于若是沒有人毀壞,山間的巖石幾乎可以說是能夠一直的存在下去,比修行者存在的歲月都要長
但那樣沒有情感的物品就如同死物一樣。
張銘是人,不是石頭。
若是可以,張銘還是愿意盡可能的改變一下身邊不同人物的命運,給予他們一點幫助。
黃老頭時期,張銘本身太弱,而黃老頭他們要做的事情又太過于危險。
張銘在那個時候根本不敢暴露,甚至于多說一點話都不敢。
實際上若是可以的話,張銘也希望黃老頭能夠過得好一點。
至于黃老頭打劫的黃家,那和張銘又沒什么關系,他不在乎。
如今實力和境界仍然算不上十分強悍,但相對于之前好歹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可以的話張銘還是希望吳東這一個老實踏實的漢子,不要過于冒險。
別人看不清楚現在的場面,張銘還能夠看清楚一點。
雖說沒有進入坊市中心,但結合之前的情況來看,這一場戰斗應當是黃家老祖贏了。
因為戰斗的場面,還有慘叫之聲大多發生在安、李二家所在的那一個方位。
這一日,死的人肯定非常之多。
雖說說起來可能會非常冷漠,但事后只要老老實實待在原地。
坊市之中的人物基本上福利待遇又能夠比之前好上一節。
畢竟很大一批人物都死去了,沒有那么多人在頭頂之上,自身就不需要那么負重前行。
整體環境都會更寬松一點,上方手指頭就會遺留下來一點點的湯水。
張銘這樣的人物或許得不到太多的優待,甚至會更忙碌一些。
但如吳東這樣有固定產業,并且還有很好種田手藝的人物,待遇肯定會得到提升。
就好像一年半之前的那一場坊市動亂。
最基礎最底層的靈農仍然是被壓榨剝削的對象,但如吳東等人這樣的存在,卻有不少的好處分到。
心中盤算著念頭的時候,黃家所在的那一片區域上方不斷維持,已經快要成型,闖入到神識關階段的云朵,突然間震顫了一下。
黃家老祖心頭一動,回頭望去,臉上有種黯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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