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撞在墻上又彈落下地,顧迎清沒有去撿,因為她心慌手抖得厲害。
她手指用力握成拳,松開一瞬,指甲又重新掐住手臂上的肉,不自覺地憋著氣,直到快無法呼吸才用力吸氣。
沈紓紜在等著她落到她手里那天。
許安融既然能隨便把她當物件送出去,也根本沒把那紙合同當回事,事實是,如果她真有個萬一,對許安融來說反而是個好事。
趙縉也等著弄死她。
她明白人的心力有限。
她既沒辦法再跟這些人周旋下去,也不想讓那人因為她浪費他的十年苦心經營,更難看著喜歡的男人跟其他女人訂婚結婚。
她真的覺得半年前,死的應該是她。
顧迎清抽了好幾根煙也難以平靜,眼瞼又跳,手不自覺地抖,其實白天忙起來就沒感覺,她也沒辦法了,干脆放任。
昨晚她在手機上掛了號,想瞧瞧自己這是什么毛病,今天在公司上著班突然想起這茬,再去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她覺得自己只是睡眠不足引發的癥狀,跟她剛生完孩子那陣有點像。
晚上失眠,長時間睡不好睡不夠,每天都覺得心跳加速,胸悶喘氣難,像是要猝死了。
在書桌前關了燈坐半宿,顧迎清爬到床上瞇了會兒,鬧鐘響了起來上班。
她洗完臉洗手時,發現自己自己小臂上竟然好多處破皮滲血的傷痕,沒睡夠,腦子鈍鈍的,一時竟有些想不起是什么時候弄的。
后來才想到,應該是昨晚被自己掐的。
時間緊,她趕緊換了件長袖絲質襯衫。
出門時,陽光照在眼睛上,刺得眼睛酸疼,她叫了車在小區前等,心想會不會哪天有一輛車就是沖著她來的?
如果要撞到當場死亡的程度,會很痛苦,還是一下就沒知覺了?
她想到了趙南川。
或許她應該先撞死趙縉。
可萬一只是趙縉口嗨呢?萬一他不敢呢?
顧迎清想了些亂七八糟的,渾然沒發現有輛白色轎車停在她面前,司機鳴了聲笛,她驚了一下,心跳跟著一加速。
頓了兩秒,顧迎清才拉開車門上了車。
第二天周五,宋就文來接她去吃晚餐,地址在一家酒店頂層的高檔中餐廳,氛圍安靜,桌間距夠寬,私密性也好,窗邊桌位可俯瞰南江夜景。
如果前面那桌不是程越生和沈紓紜的話,她可能更有心情看夜景。
她和宋就文進來時,經過他們那桌,她還招呼了一聲“程總”。
程越生剛出差回來,沈紓紜就找他吃飯。
他沒什么表情地瞧著沈紓紜斜后方那桌剛落坐的男女,沈紓紜往旁邊移了半個身位,擋住他視線,笑得慵懶嬌媚:“跟我吃飯,看別人干嘛?”
程越生笑說:“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沈貫期真是養了一條好狗。
沈紓紜她靠著沙發座椅,撐著頭笑嘻嘻地凝望他,故作無辜:“我又怎么了?”
她說著,餐桌下的高跟鞋尖抵住他小腿。
程越生這幾天在外面見人,吃飯應酬開會忙得要死,沈紓紜矯揉造作的媚態膩味得像飯局上的大菜。
沈紓紜這時候還能故作冷靜,跟他吃飯調情,真是難為她了。
程越生懶得搭聲,哼笑一聲,挪開腿,懶洋洋地靠著座椅,扭頭看向窗外。
沈紓紜說:“我晚上就住這里,你待會兒陪我去開房。”
程越生盯著后面那桌的兩人,不知道說了什么,宋就文把手機遞給她,她接過來看了看,然后神情柔柔地說了幾句話,又把手機還給他。
“聽到了嗎?”
“嗯。”程越生應了聲。
宋就文收回手機說:“其實我找你吃飯主要就是為這事兒。”
“你可以直接找我請你吃飯,我還欠你一頓。”顧迎清笑說。
宋就文說的事,就是他朋友有家畫廊,有人送來一副顧中敏的畫問收不收,之前慈善畫展的師兄也在一位藏家那里看到了一副一模一樣的畫,想問她哪副是真的,哪副是贗品。
顧迎清一對比就看出來了,藏家手里的是真圖。
好幾個細節,即便模仿得再像,也仿不出那種“顧中敏式”的飄逸。
顧迎清覺得很奇怪:“那副《衡山》是我爺爺早期的圖了,他的畫并非一畫難求,我們家畫室里還很多呢,只要跟我爺爺聊得投緣的藏家,他還會送人家畫,怎么會有人仿畫?”
“年代久遠的大家的畫,仿再像都容易被發現,就有些人專門臨摹一些小有名氣小眾畫家,招搖撞騙,遇見傻的能賺幾個鋼镚吧。”
顧迎清沒多想,說回老家時會跟她爺爺說這件事。
宋就文見她東西吃得慢吃很少,問:“你在減肥嗎?”
顧迎清反問:“怎么這么說?”
“你瘦了,吃飯又吃很少。”
“是嗎?”顧迎清牽強一笑,她覺得自己吃挺多了,已經有飽腹感。
買單離開,在等電梯時,旁邊多了一對男女。
顧迎清在沉默與再打聲招呼之間糾結,沒糾結出個結果,宋就文先出聲跟程越生聊了幾句。
是些無關緊要的寒暄場面話。
電梯里,宋就文跟顧迎清說:“你等下在門口等我,我下去取車。”
下了一樓,沈紓紜和程越生徑直出去,顧迎清慢吞吞跟在后面,拉開距離。
那兩人并肩走到了前臺。
顧迎清看過去一眼,程越生沉著臉盯著她看。
她抿了下唇,立馬別開眼,穿過寬敞明亮的酒店大堂,朝門口走去。
顧迎清等了兩三分鐘的樣子,還不見宋就文,拿出手機準備看消息。
屏幕稀碎,裂痕滿布,她沒時間,懶得去修。
手機才剛解鎖,有人從后面一把拽住她手臂將她扯著往酒店里走。
顧迎清被人碰到的時候渾身一抖,激烈地掙扎了一下,可視線剛晃見他側臉,就立刻歇了勁。
他步子很大,拽她的力道也弄得她手臂生疼。
顧迎清幾步一小跑才勉強跟得上他。
站在電梯間前,顧迎清看著電梯反光的轎門上映出的兩人的身影,她莫名鼻酸眼熱,手上用勁,想掙脫開他的桎梏。
失敗后,她斂眉低聲問:“能不能別在這里?”
程越生像沒聽見。
她手機響起來,應該是宋就文沒看到她,打來了電話。
程越生的聲音漠然傳來:“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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