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這種事情肯定是不會告訴孩子的。
不過生在皇家,就沒什么不能知道的。
緹歐娜一直注意兒子的教育,不過如今年紀大了,也該接觸這些東西了。
否則日后堂堂大夏帝王,在美色身上栽跟頭了,豈不是可笑。
大皇子秦臉色大變,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母親。
自己心中光輝萬丈的父親,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不過此時更震驚的,還是內侍官。
按理來說他這種內侍官,都是由文官充任,不是內廷的人。
皇帝帶在身邊,起草詔書,通曉政務,等經驗足了,放出去當一任地方官,正好合適。
所以皇后說話不會避著身邊的宮廷仆從,但絕對會避著內侍官。
往常他求見,肯定要等一等的。
可今天為了討一個彩頭,恭喜大皇子封爵,便沒有等等,直接準備宣旨。
哪知道,天降橫禍,聽到了大瓜。
那么一瞬間,他臉色煞白,雙股顫顫,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這時,旁邊跟隨的內侍已經出聲提醒:“皇后娘娘,有陛下身邊的內侍官傳旨。”
皇后母子被驚動,齊齊轉身。
內侍官不敢抬頭,打開詔書:“陛下詔:大皇子秦仁厚孝順,品行端正,封……奧古斯塔伯爵。”
汗如雨下,內侍官收好詔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恭喜娘娘,恭喜殿下。”
“是該恭喜,賞!”皇后冷靜的宣布:“賜內侍官金幣千枚,都城宅院一座,蔭一子為官。”
厚賞,絕對的厚賞。
內侍官面露絕望,顯然明白如此厚賞是為什么。
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他跪下謝恩,道:“謝娘娘,謝殿下。”
又起身往皇帝所在方向拜謝:“謝陛下。”
“臣,請失足落水而死。”
“準了。”
皇后異常冷漠,大皇子秦剛剛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按住了。
內侍官看了他一眼,笑了。
然后交接圣旨,整理衣袍,大大方方的轉身離去。
“他是個聰明人,只是行差踏錯,秦……你要記住,什么是規矩,是束縛,也是保護,明白嗎?”皇后看向自己的兒子。
秦懵懵懂懂,并不明白。
皇后沒有再解釋,這些終究還需要自己看看參透。
對于內侍官來說,唯死而已。
真要是活著走出去了,怕是反而要擔心連累家人了。
反倒是現在,金錢、后事、家人全都安排好了,已經是皇后仁慈了。
站在池塘前,他深深的后悔,果然森嚴法度存在是有道理的,這是對弱者的保護啊!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悔啊!
請內官若是方便,帶話給我兒子,要遵守帝國法度。”
內官看著他不說話,也不知道答應沒有。
內侍官沒有繼續乞求,直接縱身一躍,跳進水里。
沒怎么掙扎,只在最后擺動了幾下,然后徹底沒了生氣。
內官看著他從容赴死,才微微嘆息。
怎么也是陛下隨從,親點的內侍官,無論才干氣節,都是上上之選,沒給陛下丟人。
“可惜了!”
“內侍官返回途中墜水,溺亡,撈起來吧!”
既然內侍官做到了本分,帝國自然要給他一個體面。
身前身后事,都要處理的妥妥當當。
就連遺體,也要體面。
……
皇后帶著大皇子找到德里克,一路上秦都沒有緩過來。
不知道是知道了父親的隱秘,還是因為內侍官的死亡。
以至于看到德里克,他的眼神都有些躲閃。
“怎么過來了?”德里克有些驚訝,自己家人一向相處隨意,不應該過來謝恩的啊!
皇后臉色不變,非常冷靜的說:“陛下的內侍官……溺水身亡了。”
“怎么這么不小心……不對,到底怎么回事?”德里克反應過來,這才多長時間?就算是內侍官溺水身亡,沒道理皇后得到消息來了,自己還不知道的。
于是緹歐娜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此時才有人來稟報,剛剛內侍官回返途中不幸溺水。
“你跟孩子說這些做什么?”德里克有些難堪,想想又冒出來一句:“太早了,親情還小。”
自身的風流往事,拿出來教育孩子,德里克是接受的。
儲君該接受的教育,本就應該包含方方面面,不能有明顯遺漏。
“十四歲了,哪里還小?當年我大哥十四歲時都娶妻生子了,你就是太溺愛這些孩子了。”緹歐娜這方面的觀念跟德里克完全不一樣。
德里克想了想,確實不小了,自己總是免不了被前世的思維影響。
只是他覺得可惜了,內侍官還是有才華的。
“罷了,做事冒進,說不定這個下場還算是好的。”德里克不再懊惱,想了想道:“將皇后的旨意截下來,以我的名義發吧。”
內侍官身亡,卻是以皇后的名義賞賜,很容易被有心人猜到一點端倪。
若是碰到不懷好意的,怕是會借著由頭為難他家里。
以皇帝的名義賞賜,等同于一層保護。
德里克盡人事,只能盡量如此了。
雖然死了一個內侍官,但又好像沒任何變化。
夫妻倆聊了幾句,又轉移到秦的婚事上來。
“陛下你降旨封爵,是準備為秦挑選一個妻子了?”皇后關切的詢問。
德里克當然不會否認,都已經妥協了,自然要將消息傳出去。
緹歐娜也是有想法的,不過她知道不好干涉,所以干脆不提。
德里克也清楚自己妻子會有一點私心,不過卻不能認同。
“我知道你的意思,想給秦選一個北地貴族、武勛世家,但是不行。”德里克吐露心聲:“其他兒子可以選擇權貴之家,儲君不行。
外戚過強,未必是好事。
要選就選一個寒門,家中貴女賢良淑德,親屬可堪培養,又沒有多大背景的。”
外戚過強不行!
外戚暗弱也不行!
對于下一代儲君來說,妻族可以是助力,但是不能反客為主。
最好的結果,就是操之于手,當一把好刀。
如此,帝國才能穩定,意外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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