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這一輩子最喜歡的就是我的夫人，我與夫人有一女，取名為皎月。二十年前，皎月在江湖歷練，意外救了一少年將軍，少男少女情動若山崩海嘯，約定終身。”
輝山老人捏緊了那塊玉佩，聲音有些沙啞。
白錦書知道他在說白燃的身世，憐惜的看了一眼白燃。
果然跟她猜的一樣，輝山老人跟白燃出現在大胤不是意外，輝山老人在乎羽剎軍也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因為元帥明華是他的女婿。
“我本不同意皎月卷入皇朝，大胤的帥才明華聲明顯赫，自古朝廷重臣雖博覽名聲，但下場都不會好到哪里去，我知皎月一旦與明華在一起便不會落得好下場，我想過很多辦法，可當我看見明華我就知道為何皎月會選擇他。”
輝山老人想起往事，只覺心中苦澀，看著白燃的眼神越發柔和。
都說兒似母，白燃生的很像他的母親，當年明華娶了一個百姓為妻讓許多世家都看不起，而皎月也不愿與那些命婦來往，因而二十多年了，怕是沒人記得明夫人長什么樣了，就是白燃出現在西京，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而白老夫人之所以能認出白燃，是因為當時皎月與白家二夫人來往的次數多，白老夫人也因白家軍受過明華恩情對皎月多有照拂。
“我知道遇到明華是皎月的劫難，果不其然，后來羌笛城與晉城的事情發生，元帥明華命喪兩城，而皎月也殉情了。”
“她在離世之前給我寫了一封信，將白燃交給了我，說這輩子不孝，請我原諒她。我其實從未怨過皎月，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啊，我只是痛恨大胤皇室的涼薄，我恨那破敗的王朝容不得忠臣，讓無數良臣長眠地下。”
輝山老人閉上了眼睛，不想被人看見他的脆弱。
“我只是很想念我的女兒，可卻從未后悔她嫁給明華，因為那個少年將軍值得世間任何一個女子愛慕他，老夫說實話，便是老夫自己也自知與他比不得。”
“就是因為知道明華是一個怎樣的人，知道他的本事，所以老夫才覺得當年兩城的事內有乾坤，這些年我也試圖調查過，可皇朝權勢錯綜復雜，老夫便是再如何努力，也總歸是杯水車薪，就連羽剎罪兵都無法救出來，是老夫愧對皎月。”
“丫頭，這塊玉佩是明家私印，見它如見元帥明華，當年明家的勢力除了羽剎軍，還有三萬明家私兵，憑借此塊玉佩可調動那些人。”
“明華出事后皎月便將這塊玉佩跟白燃一起托付給了老夫，那三萬私兵這些年老夫從未放棄對他們的訓練，當年大胤的雙將明家與白家，老夫不希望白家重蹈明家的覆轍，老夫想將這塊私印交給你，只望你可以還明華一個公道，他對大胤如此，不該不明不白的走。”
輝山老人眼底猩紅，他知道白錦書的身份特殊，她本人也聰慧無雙，三萬私兵交給她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原來燃兒真的是明華的孩子。”白老夫人喃喃出聲。
她之前也只是疑惑跟猜測，這一刻才得到證實。
“不管燃兒是誰，他永遠都是我弟弟，只是我弟弟，我說過從來不圖他什么，就算不是因為燃兒，我也自會洗刷羽剎軍的罪名。
因為我不想大胤的將士都如此，一次就夠了，我如何能再讓那樣的下場再來一次，我要所有辜負數萬將士的人都付出代價，我要參與這些事的人都后悔不已。”
白錦書低著頭，聲音冷的沒有溫度，白老夫人渾身一震，心跳的快了些，她眉頭緊皺，“嬌嬌，你莫要……”
定國將軍府的事情她最不希望將嬌嬌牽扯進來，她已經對不起自己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要外孫女幸福快樂一輩子。
“外祖母，錦書不孝，不能遵循白家祖訓了，我給過蕭氏皇朝機會了，我給過了，可是他們一心想要白家人的命！我如何能看著舅舅他們被算計死，我如何能看著哥哥們不得好死！”
“外祖母，您還要瞞我到何時，對，今日的一切都是錦書算計的，我將羽剎軍重新推到皇上身邊，今日羽剎軍的下場就是來日我的下場，我總要給皇上先吃顆定心丸，要他安心對白家下手吧，這樣我才能先發制人。”
白錦書抬頭，直直的盯著白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黑亮，里面帶著洞察一切的光芒，但那光芒下卻有濃濃的恨意。
白老夫人猛的倒退兩步，翠果趕忙扶著她坐到了椅子上。
“你都知道了，知道皇上要動我白家了，外祖母無用，竟要你小小年紀就如此謀劃。”
老夫人仿佛更蒼老了，她坐在椅子上，手上捻著的佛珠都快了許多，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外祖母！”白錦書猛的從床榻上下來，雙膝跪在地上，朝著白老夫人的方向。
白燃滿臉著急，他想去拉白錦書，卻被輝山老人拽住了。
對著白燃搖搖頭，輝山老人嘆了一口氣。
大胤地域廣闊，有四個邊境，分別與其他四國相交，但這四個邊境卻有一個共同的交匯點，名為紅川。
五日前他得到消息，說是北齊皇室欲征討大胤，北齊國小，想攻打大國定不是一國之謀，但北齊到底是與西涼還是東周，又或者是與突厥結盟他說不清楚。
但他知道除了孤勇軍，當今圣上已經令白家軍名下的驍勇軍、忠勇軍、英勇軍以及神勇軍于五日前在紅川匯集，若白家軍不能抵擋北齊的攻打，便是死路一條。
再換句話說，紅川戰事，讓不讓讓白家軍活命，全看當今圣上，白錦書今日的舉動，怕是已經看出了皇上對白家的殺意，主動出擊了。
白老將軍四個兒子，六個外孫，五個女兒，若不是白錦書用計讓白家女軍回了西京，怕是都要喪命了。
輝山老人閉上了眼，半晌，他聽到那少女一字一句，宛若泣血的誓言。
“白錦書對天發誓，若不能保全白家所有人，此生愿不得安息，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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