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跟囡囡抬著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轎子上的白錦書。

  白錦書輕笑一聲,揮揮手示意抬著轎子的人將她放下來。

  “你們兩個小家伙不害怕我么,喏,我命人將薊州刺史裝進了瓦罐。”

  白錦書緩緩從轎子上下來,大紅的衣袍血色一片,衣擺甚至還帶著點點血跡。

  “小石頭不怕。”

  “囡囡也不怕。”

  小石頭跟囡囡搖搖頭,兩個小家伙十分認真,表情嚴肅,似乎很怕白錦書不信他們的話,往白錦書的方向邁近一步,緩緩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白錦書沒低頭看他們,而是看向綠原。

  綠原之所以叫綠原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微風一吹,綠色的平原上綠草像是海草一般柔和,隨風擺動。

  “為何?”

  白錦書紅唇動了動,小木頭立馬接過話:

  “因為我們知道白姐姐都是為了我們,都是為了江南受災的百姓,白姐姐只會懲罰犯錯的人,那人被裝進瓦罐內,一定是他犯了嚴重的錯誤,所以,小木頭不覺得白姐姐有錯。”

  小木頭目光堅毅,囡囡也緊跟著點頭。

  “是么。”

  白錦書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翠果站在她身后,臉上帶著點點欣慰。

  她往身后看了看,只見流民們都在欣賞綠原的風景,似乎他們并沒有因為朱光茂凄慘的下場有什么不對勁。

  “大姑娘,我們從江南逃到西京,一路上什么沒見過,所以你不用怕嚇到我們,我們要是那么容易就害怕,還不敢跟著你再下江南呢。”

  趙六肩膀上扛著一個沙包,放到白錦書身后,憨厚的笑了:

  “大姑娘,條件簡陋,我們在這里休息半個時辰,你坐轎子也累了吧,這麻袋里面都是棉絮,麻袋也是新的,您坐著可舒服了。”

  棉絮是這一路杜強讓他收集的,他覺得里面的棉花很好,索性就抱了一袋給白錦書坐。

  “不用了,我就坐這里,翠果,拿酒囊來。”

  白錦書又笑了笑,沒坐在麻袋上,而是一掀衣袍席地而坐。

  大紅的官袍被微微一掀,像是一朵緩緩開放的玫瑰,嬌艷又帶刺。

  素白的手微微伸出,翠果點點頭,轉身去馬車上取了酒囊。

  “聽聞綠原的土地松軟,坐著比棉花還舒服,雖然軟卻不會下陷,乃是難得的好地方,大家何不一起享受一下。”

  接過酒囊,白錦書仰頭喝了一口。

  馬車舒適,但流民隊伍中有身體不好的老人跟正在哺乳的婦人。

  這些人不宜受風,白錦書索性就將馬車讓了出來,自己坐轎子。

  酒囊里是出發前蕭君策讓人送來的果子酒。

  酒囊一共有十個,每一個里面都是用不同的果子釀的酒水。

  白錦書原本酒量不佳,但前世為了幫蕭景輝拉攏商賈,硬生生的將自己喝的千杯不倒。

  重生后,她仍然保留了前世的習慣,喜歡在思考事情的時候喝一點酒。

  但很奇怪的是自從蕭君策給她送了果子酒,她就喝不得烈酒了。

  “呵。”白錦書低低一笑,嬌艷的臉上帶著兩抹紅,楚逢時恰好往這邊看了一眼,立馬別開了視線。

  乖乖,這白錦書太妖孽,他感覺蕭君策雖然沒跟著來,可這里到處都是他的眼線,要不然薊州的事情怎么會那么順利,那邵磊也不能那么乖乖的答應做內應。

  所以他要是多看白錦書一眼,說不定回京后蕭君策會找他麻煩。

  “杜強,喝點。”

  白錦書滿眼柔和的用手摩擦了一下酒囊,唇齒間全是青梅的香味。

  這香味清冽涼爽,喝一口青梅酒,回味無窮。

  白錦書不僅感慨那人怎么就那么全能,竟能將最普通的青梅釀成好酒。

  但巧的是她也會釀酒,不過就是重生后第一次嘗試,索性找個人試試。

  白錦書從腰間解下了另一個酒囊扔給杜強。

  杜強伸手接住,打開酒囊抿了一口。

  “如何?”白錦書挑眉,杜強笑了笑,點點頭:“好喝。”

  “好喝?三日釀的酒就好喝了?我嘗嘗。”徐家成也下了馬,從杜強手上接過酒囊大口就喝。

  一口下去,他的臉色變的古怪。

  “味道到底怎么樣,我嘗嘗。”楚逢時心癢癢,一把搶過了酒囊,也喝了一大口。

  兩腮鼓起,楚逢時的眼睛都瞪圓了,見白錦書盯著他看,咕咚一聲,他將那口酒咽了下去,隨手就要將酒囊遞給龐勇:

  “你嘗嘗,還真不錯。”

  “是么,那你的臉為何都有些泛白。”龐勇將信將疑,將手背到了身后,就是不接。

  “我是,因為太好喝了。”楚逢時大著舌頭,龐勇搖頭,楚逢時見他不上當,咬咬牙,想游說藺和,可藺和早在他喝酒的時候就去了隊伍后面。

  “喏,你這漢子,將這酒囊里面的酒水給本小爺喝了。”

  楚逢時覺得這酒囊要是在他手上傳不下去他會很沒有面子。

  湊巧,一個中年漢子抱著兩個棉花麻袋走到隊伍中,楚逢時眼神一亮,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將酒囊塞到了他懷中。

  那漢子身子一僵,衣袖下的肌肉緊繃,但楚逢時卻沒注意。

  “這酒很好喝的,本小爺以前聽唱戲的說江南人都好美酒,這酒送你了。”

  楚逢時搓搓手,那漢子低著頭,亂發下的眼神深邃,眼珠漆黑,像是一望無際的深淵。

  “咕咚。”

  那漢子看著手上的酒囊,也不猶豫,仰起頭,將酒囊中的酒一飲而盡。

  酒水喝完了,漢子的眼圈卻紅了。

  楚逢時長大了嘴,見漢子喝完酒,除了眼圈有些紅,并沒有別的反應。

  “你覺得這酒好喝?”楚逢時不確定的詢問。

  “嗯。”

  漢子低低應了一聲,將酒囊踹進自己懷中,抱著麻袋往隊伍后面走了。

  他走的快,趙六在身后喊他,他也沒回頭。

  只要他回頭,就能看見白錦書。

  “奇怪,陶壘平日里不是這樣的。”趙六納悶的盯著陶壘的背影,撓了撓頭,對著白錦書解釋道:

  “可能是看見大姑娘太緊張了,陶壘就是有些孤僻,時間久了應該就能放開一些了。”

  陶壘就是上次被藺和騎馬帶回來的流民。

  雖然當時他奄奄一息,可恢復力驚人,只用了兩日就好了,比他還壯。

  平日里他搬兩袋糧食,陶壘能搬三袋。

  可他覺得陶壘的力氣雖然打,卻并不是做農活的鄉下人那種力氣大,好像是習過武的。

  更何況,哪個鄉下人那么白,陶壘雖然將身上都裹的嚴嚴實實,可他偶然看見了陶壘的小腿。

  他在想陶壘或許是江南哪個大戶人家的,不過是因為受災而受了牽連,畢竟江南許多富商也受到了波及。

  “陶壘?名字還怪好聽的,就是人有些奇怪,不過話說,那酒真的好喝么?哎?我的酒囊!”

  楚逢時嘀咕著,低頭一看兩手空空,趕忙往隊伍后追去。

  那酒囊可是白錦書親自做的,酒不好喝,可酒囊好看啊。

  “陶壘么。”

  白錦書盯著陶壘的背影,眼睛微瞇,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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