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落空跪在至德身后。
至德維持著敲木魚的姿勢。
木魚旁邊,還放著一個信封,落空再三跪拜,走到至德身邊,伸出手,將那信封拆了下來。
信紙上,短短幾行話,便交代了至德死后,古寺內要如何安排。
也交代了,落空接下來要去哪里。
“師傅,弟子永遠都記得您的養育之恩。”
落空跪在地上,又給至德磕了幾個頭。
待白家子下山后,他便也要開始準備去找蕭君策了。
大戰在即,蕭君策身上的秘密定然會震驚五國。
前世的火勢已經避免,可攝政王蕭君策有自己的心魔。
他要奉師傅的命令下山去找蕭君策,這一生,只有促成蕭君策跟白錦書的姻緣,這天下蒼生,才能真正的安定,龍鳳呈祥,功德圓滿。
“轟隆。”
密室的門緩緩打開。
幾道身影從密室中走了出來。
為首的,便是白秉嗣。
白景明攙扶著白秉嗣,白承允攙扶著白子平。
幾個人剛出來,就看到了落空跪在地上,而他前面的至德閉著眼睛,身子已經僵了。
“至德大師。”
白秉嗣的眼睛一紅,白景明趕忙攙扶著他,走了過去。
“噗通”一聲。
白秉嗣跪在了地上,白景明緊隨其后,白家子全都跪在后面,無聲的緬懷著至德。
真正心懷蒼生,悲憫天下的,是至德這樣的人。
他們如何想不到能起死回生定然是至德付出了代價。
以命換命,至德用他自己的功德,挽救了白家子的命。
這樣,也避免了前世下悲慘的下場,何嘗不是解救天下蒼生的另一種方式。
“至德師傅,我們對不起你們。”
白子平的眼睛也紅了。
他們住在古寺一個月了,至德從始至終都沒露面,一直都是落空在跟他們交流。
不曾想,再見面,竟是陰陽兩隔。
“至德大師,對不起。”
白景明跪在地上,心中一片感激。
若是沒有至德,父親跟叔叔們,早就不在了。
這種改命的事情,就算是嬌嬌再怎么努力,沒有至德幫忙,也是做不到的。
“諸位將軍,師傅說了,今日便是你們下山的日子,下山后,自然有人接應你們,我會讓寺里的人從密道將你們送走。”
落空從地上起來,走到至德身邊,緩緩的將至德身軀抱了起來。
至德是有功德的大師,他死后,身子只是僵硬了片刻,很快又軟了下來。
落空眼神紅著,面色無悲無喜,端的是一副大師的樣子。
他沉穩,他神秘,可他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沒有人之常情。
“是我們對不起至德大師。”
白秉嗣抿唇。
若是知道至德是以命換命,他不會愿意的。
在白家人心中,沒有誰的命就是活該丟的。
“諸位將軍不必自責,這是師傅的宿命,師傅不是為了諸位而死,而是為了天下蒼生,這樣已經很好了,師傅他這一世,挽救了很多人,他是圓滿的。”
落空搖搖頭,他的眼神晦澀,說話高深,白秉嗣等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但落空已經這樣說了,想必是至德生前交代了什么。
“落空師傅,跟我們一起下山吧。”
至德曾說過,假若有一日他圓寂了,落空也不能再留在寺廟中。
落空塵緣為了,自有他自己的造化。
“不必了,師傅他老人家已經為我安排好了去處,諸位放心,且安心的下山去吧,天下興亡,就在諸位的身上了,龍鳳伏底,蛟龍擱淺,真鳳騰空,游龍自有歸息,一切都是定數,落空只希望,大姑娘能跟白女將一樣,心懷蒼生,莫要將國恨過渡在天下百姓身上。”
落空低著頭,抱著至德的尸體,緩緩出了禪房。
禪房外面,有小沙彌看見落空出來了,立馬跪了下來,低低的痛苦著。
沒一會,濟渡古寺內便傳來消息,百年高僧,至德圓寂了。
主持聽聞噩耗,當場昏厥了過去。
有人說,至德圓寂,是為了天下太平,也有人說,至德圓寂,是上天降了懲罰于世間。
總之,議論聲紛紛。
消息傳的很快,若驚濤駭浪一般,沒一會,就傳遍了整個大胤,自然也傳回了攝政王府。
五大將家族被派遣出了西京,舉國公留在西京防御,不知天元帝是何用意,將蕭君策也留在了西京。
攝政王府的大門緊閉,但是有蕭君策在京城,就宛若定海神針一般,讓西京百姓的心安定下來。
攝政王府。
暗一神色匆匆,將消息帶了回來。
王府書房的窗戶開著,蕭君策坐在窗戶邊看書,金貴的臉上,毫無情緒。
“王爺,至德大師他,圓寂了。”
暗一滿臉悲痛,敲響書房的門。
蕭君策神色一變,放下手上的書,站起身,看向窗戶外面的竹林。
這幾日,竹葉逐漸變黃,有了凋零的趨勢。
暗一聽書房內沒有聲音,將視線看向窗戶邊,一眼就看到了蕭君策。
“王爺,前朝君家蠢蠢欲動,您若是再不出手,便等于將大胤拱手讓人,王爺!不能再拖了,便是,便是大姑娘知道后,也不會同意您這么做的,王爺,屬下求求您了,至德大師的圓寂,便意味著,意味著……”
暗一猛的跪在了地上,眼底全是悲痛。
他真的怕,真的怕到時候大姑娘知道了一切,會受不住。
先皇為何要那么對王爺,為何。
鐵卷詔書已經交出去了,那重擔究竟還要讓王爺背負多久。
“暗一,本王心意已定,不要多說了。”
蕭君策眉眼溫柔,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一下外面的竹葉:“這個時候,她已經到了邊境了吧,也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上官玉不會對她做什么的,只待。”
蕭君策柔柔一笑,這笑,讓暗一的眼淚猛的落了下來。
王爺成全了大姑娘,成全了前朝君家,那他呢,他又要如何面對自己,如何面對先皇。
“王爺。”
暗一低低的哭了起來。
他有多少年沒哭了,可現在知道了蕭君策一直隱瞞的秘密,他哭了。
他哭命運的不公,他哭他們王爺命苦。
這一生,王爺他不過也就只是想要一個人而已,為何命運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為何。
一旦大姑娘手下的人奪了大胤,難保天元帝不會狗急跳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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