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和殿外。
此時，入夜已深，漫天無星。
一輪明亮燦爛的圓月將本該漆黑深邃的天空照成了深藍色。
月光泠泠，灑在整個太和殿門前的廣場之上。
也落在了輝煌雄偉的太和殿頂。
將那皇宮之內的最高處——紫禁之巔照映得更像一個威嚴的戰場。
太和殿屋脊之上。
空空蕩蕩。
只是偶爾能看到不知品種的小型飛禽，或是體型大一些的昆蟲的影子。
紫禁之巔，顯得清冷無比。
于太和殿屋脊之上那冰冷的氣氛相比。
太和殿外地廣場反倒顯得格外熱鬧。
整個空間仿佛被太和殿的屋檐硬生生分割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
此時，幾乎已經再看不到人進場了。
這是一場曠世矚目的約戰。
被所有人期待。
只有人會早到，沒人舍得因為晚到而錯過這樣的盛事。
所以現在這廣場上的人。
都是已經久候多時的了。
決斗的主角還沒有出現。
眾人等待之余，只能左右攀談閑聊打發時間。
這讓整個廣場顯得無比嘈雜。
和早晨的菜市場有的一拼。
“這……已經快到子時了吧，沈少俠和劍神西門吹雪一個都還沒到么？”
“不會是玩兒我們的吧？”
“這倒不至于，人家是高手，當然不必像我們一樣早早入場。”
“想必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操，老子壓了全副身家，這樣等下去，遲早猝死……”
“誰不是呢，你壓的誰？”
“當然是沈少俠啊！我總感覺他每一次大戰斗都根本沒有用力，還有很大空間。”
“我呸，當然是劍神啊，人家可是劍神！！”
“呸呸呸，沈少俠一定能贏！”
眾人雖在閑聊，話題眾多。
但這樣的對話才是主流。
畢竟來這里觀戰地人，或多或少都下了那么點家產在里面。
這場戰斗的結果就跟開獎一樣。
對一些人來說。
更是決定了生死。
贏了一夜暴富，輸了傾家蕩產。
所以眾人只覺得度秒如年。
時不時就左顧右盼希望能看到沈立和西門吹雪的身影。
還有人一言不合甚至掐了起來，仿佛他們口頭上爭贏了就真的能贏一般。
“你居然敢說西門吹雪要輸？”
“草你娘的，來觸老子霉頭的是吧？”
“你特么罵誰呢，找死？”
“好啊，來啊，說的跟誰怕你似的，我告訴你，西門吹雪一定會贏！”
“我呸，今天贏的一定是沈少俠！”
簡單的口角問題一旦牽扯上巨大利益，立刻便成為了引爆的火藥一般。
魏子云聽到動靜，立刻足尖一點，輕盈幾步來到吵架的幾人面前。
伸出左右手阻攔騷亂。
而他此時已然是面色紅潤，輕微地喘息著。
皺著眉頭，苦著一張臉。
“各位各位……給在下一個面子，咱們先停一停。”
“誰能贏這事兒啊，還得看兩位正主啊。”
“……”
經過一番勸說加威嚇，魏子云才能勉強壓下一些場面。
不過這里人太多了。
他也是有些分身乏術。
一個晚上就沒停下來過，滿臉疲憊之色。
心中只道：沈立、西門吹雪你們可快點來吧，頂不住了啊……
只是他還來不及喘息。
便又有人開始爭吵起來。
他長嘆了一口氣。
正要走過去調和。
卻聽到了一片嘩然之聲，從整個廣場的不同方位傳來。
魏子云抬頭一看。
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正起落著朝太和殿殿頂的方向飛掠而來。
月光將他冷峻的神情襯得愈發冰寒。
手中握著一柄漆黑狹長的長劍。
若不是有月色照映，必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看到斜上方飛掠而來地身影。
魏子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暗暗嘆了一句：“唉……總算來了……”
“這算什么事兒啊……”
同時。
他的興趣也被勾了起來。
雖說他是侍衛總管。
在江湖上卻也是有那么些名氣的，算得上半個武林眾人。
當然也會期待這種曠世大戰。
“劍神西門吹雪！！！”
喧嘩之間。
有人大嘆了一聲。
隨后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廣場上都此起彼伏地響起一陣一陣的“西門吹雪”的聲音。
“劍神！你一定要贏啊！”
“西門吹雪！！！”
一部分人的熱情已經被完全點燃了，目光無比狂熱，在廣場上大聲呼喚著。
仿佛已經取得了初步勝利一般。
聲音、神情都無比激動。
整個廣場之上都亢奮起來。
反而是太和殿的殿頂，依舊顯得冷冽肅殺，仿佛有一層無形的結界將兩邊隔開。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地落在的太和殿的屋脊之上。
身形修長瘦削，但背脊直挺。
在屋脊之上落定之后，便再不曾移動。
只有鬢邊垂下的兩捋長發以及衣角隨著偶爾地微風漫不經心地緩緩飄動。
或許是被西門吹雪自帶的冷意給影響。
廣場上經過一陣熱烈的哄鬧過后。
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這也讓負責控制管理此時的魏子云松了一口氣。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時間越過子時。
來到了新的一天。
但眾人期待之中的沈立竟然沒有現身！！！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時間。
這意味著。
沈立遲到了，或者更甚，他棄權了……
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地廣場之上重新變得騷亂了起來。
“過子時了吧？？？”
“沈少俠為什么還沒出現？”
“他遲到了？還是不戰而屈了？”
“這怎么能行，老子全副身家可都壓在他的身上了。”
“他要是不來，那我豈不是賠得太冤了？？”
“要真是如此，本姑娘不要命了也要沖進張府去，將他先奸后殺，再奸再殺！”
這樣的情形，顯然是沒有人預料到了的。
畢竟沈立展現出來地實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一些在他身上下了賭注地人自然也慌了。
如果真是堂堂正正比了一場輸了，心里上還更能接受一點。
連人都沒出現。
他們大把銀子就打了水漂。
這可就太憋屈了！
當然。
有人歡喜有人愁。
押注在西門吹雪身上的人此時恨不能鼻孔朝天，面露興奮之色。
“哈哈哈，我看那沈立就是怯戰了！”
“對手是西門吹雪，是劍神，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唉……看來可以去老張頭那里收錢了～～”
“果然劍神就是劍神。”
“是啊，直接就嚇得人不敢前來應戰了，還好在下眼光毒辣。”
就在眾人紛雜之間。
太和殿屋脊上的身影終于動了動，微微轉動身體面相眾人。
廣場上的嘈雜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對方緩緩開口：“陸小鳳，沈立為何不來。”
他的聲音和他沒有表情的臉如出一轍，不帶任何情緒。
仿佛他畢生所能擁有的感情全部注入了他的劍術和劍法之中，所以沒有余力再對其他任何人或物展現出表情來。
眾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就全部集中在了陸小鳳的身上。
陸小鳳眉頭一皺，為難地左右掃視了一圈。
而后抬頭看著圓月映照之下的西門吹雪聳了聳肩，搖頭攤手，無奈地道：“他為什么沒來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一定回來。”
陸小鳳旁邊的司空摘星和張菁也點點頭。
“我們出門之前還在說這事兒呢。”
“沈立怎么可能會怕你呢？他一定會來的。”
張菁斜斜抬頭，直視西門吹雪篤定地道。
不過她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既然沈立說了會來，那就是一定回來的。
只是她不知道沈立到底被什么絆住了腳步罷了。
“呼……聽到沒聽到沒！小仙女說了，沈立一定回來！”
“呵，或許他在做什么更加驚天的大事呢？”
“等他來了，你們就給我哭吧！”
張菁和陸小鳳的話。
好像給每一個押注在沈立身上的人打了一劑強心針。
讓他們在言語爭辯上扳回了一城。
一顆惶恐懸起的心也落下了一下。
西門吹雪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好，我知道了。”
他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而后便再次轉身，和原先一樣，側身對著眾人。
硬朗的側臉輪廓和高懸的寒月一樣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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