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醫生很想問,可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問了,夫人也未必肯告訴自己實情。
“我會通知君少跟少夫人,幫您打掩護。”
“多謝您了,薛醫生。”遲韻音朝薛醫生頷首以示感謝。
他拿著白君奕的報酬,現在卻在幫她隱瞞事情,遲韻音知道薛醫生這是頂著很大的壓力。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紀然母親的份兒上,薛醫生也不會做出這種背主的事情來。
隔天一早,紀然鬧鐘響了,她起身準備去叫紀月起來。
今天是她陪紀月回老家的日子。
可是才打開門,卻看到紀月就站在外面。
外面天氣很糟糕,還下著瓢潑大雨。
那傻丫頭就像個木頭一樣,呆呆地站在雨里。
紀然見狀嚇得不輕,趕緊把她拉進屋子里。
白君奕聽到動靜也跟著起身。
看到紀月被淋成那樣,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浴巾遞給她。
紀月把干毛巾披在身上,自己卻不擦,只顧著掉眼淚。
紀然看著實在心疼得很。
“月月,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大清早就站在雨里,還哭成這樣?”
紀然擔心她得很,趕緊動手幫她擦身上的雨水。
紀月抹了一把眼淚。
“小姨,我們今天應該不用去老家了。”
“啊?為什么?”紀然不解。
“我弟弟沒了。”
“沒了是什么意思?”
紀然心里涌現出了很不好的預感,可她還是不愿意相信。
“弟弟的傷口惡化,感染了,我爸媽不肯拿錢給他治,他死掉了!”
說話間,紀月撲進紀然的懷里大哭起來。
紀然一邊安慰著,一邊問她:“怎么會這樣?你爸媽不是最偏愛他們那個兒子嗎?怎么可能會不舍得錢給他治病?”
就算紀月的父母真的沒錢,可是之前紀然為了帶走紀月,脫離那個原生家庭的時候,給了她母親很大一筆錢。
那筆錢加上弟弟的學生保險,用來保命肯定是綽綽有余的,他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因為沒錢醫治枉送性命?
紀月哭著說道:“醫生說我弟弟被壓斷了腿,做手術清創之后需要截掉那條腿,以后就算好了也是個殘廢。
我同學告訴我說,我爸媽覺得他們還年輕,他們有錢,可以再生一個健康的兒子養大,所以就放棄治療,讓我弟弟活活疼死了!”
紀月一邊說一邊哭,想著弟弟生前經歷過的痛苦,她哭的聲音出奇地大。
紀然聽得被氣得渾身發抖。
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父母?
把錢看得比自己孩子的命還要重要!
紀然心里難受極了,可還是要先顧著安慰好紀月。
“小姨,我不想再回那個家了,我也不想再見到我的父母,您送我回奧國吧,我以后再也不要回來了!”
紀月這樣說,是真的已經對那個家徹底失望了。
紀然抱著她,“也不想去送你弟弟最后一程?”
弟弟已經沒了,紀然想著,紀月或許想去見弟弟最后一面。
可是這丫頭在紀然懷里搖頭。
“我了解我的父母,如果我真的去了,他們肯定會以此要挾,讓您和小姨夫再給他們一筆錢,我不想讓你們為難。”
紀月的確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一點都不像才十幾歲而已。
她的經歷,讓她早已經有了超越同齡人的成熟。
“月月,沒關系,如果你想去的話,我跟你小姨夫就陪你一起去。只要你想,不管什么條件,我們都盡量滿足他們,好不好?”
白君奕也在一旁朝紀月肯定地點了點頭。
如果她想去的話,他們會支持她。
紀月很肯定地表示:“小姨,小姨夫,真的不用了,就算見到,也只會徒增傷感。爸媽雖然偏愛弟弟,可是他以前有什么都會跟我分享,所以即便爸媽偏愛他,我也從來沒有嫉妒過。”
紀月抽泣了一下。
“我也很難接受……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尸體的樣子,躺在我的眼前。”
說完這句話,紀月早已是淚如雨下。
紀然和白君奕尊重了紀月的想法。
月假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是白君奕提前派遣了他的私人飛機,把紀月送回了奧國。
這一趟華國之行,算是徹底了卻了她和國內的一切聯系。
看著飛機遠去的身影,紀然也在暗自神傷。
同時她也在慶幸,萬幸紀月遇見了他們。
否則她的下場,又會比她的弟弟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