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是在哪天，那天天氣怎么樣？你們是在哪里約會的？你來的時候走的哪條路？”
這么漏洞百出的話，唐半夏分分鐘能找出一百個破綻來。
“還有，你說你們偷摸處對象，那你們平時都是怎么相處的？教室里那么多人，總有看到你們相處的人吧？”
“鄉親們，麻煩大家把阿寧班上的同學都叫來，我問問他們，有沒有發現我家阿寧跟這位姑娘處對象。”唐半夏轉過頭，對圍觀的大家伙說。
“都說了是秘密處對象，又怎么會被別人看到，我們當然不在教室里了。”李七巧很快找到說辭。
“好，我姑且相信你。”唐半夏嘲諷一笑，沒有深究。
“那你們不在教室里處對象，難不成是在村里，那肯定就更多人看到了，不知道大家伙有沒有看到過？”
“沒有。”
“我也沒有。”
人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回答。
李七巧的腦子轉的也快：“我們是在課間，下了課偷偷找個地方處對象。”
“你胡說！”都不用唐半夏反駁，就有人提出質疑。
大家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宋洋，宋漁二哥，在村里小學上五年級。
他身后還跟著胡家國家的羊蛋，兩人都跟阿寧和李七巧是同班同學。
宋洋指著李七巧怒道：“你胡說八道，莫笙寧課間的時候都是跟我們一塊玩的，什么時候跟你玩過。”
“就是，莫笙寧從來不跟女的玩，你別在這瞎說八道。”羊蛋也說著。
他們早就想給好兄弟出氣了，今天才逮到機會。
“我們天天跟莫笙寧在一塊，他就沒跟你說過幾句話，你摔倒那天，我也在，怎么不見你說我看光了你。”宋洋邏輯清晰，思路分明。
羊蛋跟他一唱一和的：“那還能為什么？因為咱們沒有一個革委會主任的媽媽唄。”
“啐！不要臉！”
“呸！不要臉！”
兩個男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李七巧的面皮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李七巧還試圖狡辯，唐半夏卻沒了那個耐心：“走不走？不走我報公安了。”
“你報，看看來了公安是抓莫笙寧這個臭流氓還是抓我們。”李母色厲內荏道。
就連宋海都能看出來她眼里的慌亂，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他們都這么說了，唐半夏也不客氣，招呼道：“彥成，去鎮上公安局走一趟，說有人來訛詐我們，讓公安同志們替我們主持公道，實在不行，革委會也走一遭，總能找到說理的地方。”
“就像這位大娘說的，難不成沒有王法了不成？空口白牙的污蔑人，不用付出代價的？”
李母梗著脖子叫囂道：“誰污蔑你們了，莫笙寧那小兔崽子欺負我閨女可是我親眼看到的。”
唐半夏也不生氣，笑意盈盈：“大家伙快來看啊，這個人啊，她不要臉啊，勾搭自己大堂伯，這個閨女啊，就是他跟大堂伯偷情生下來的啊。”
“真的啊？”
“我聽說木子村李大隊長可喜歡這個侄女了。”
“怪不得怪不得呢。”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李母氣的面色漲紅，就要上來抓撓唐半夏。
卻被人高馬大的孫嫂和常年干農活的胡三嫂堵住了，
胡三嫂：“你動一個試試？”
孫嫂：“想在我們村逞威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李母臉色猙獰：“你有什么證據？”
唐半夏施施然一笑：“我親眼看到的啊，月黑風高，北風呼嘯，你趁著你男人熟睡，穿上那花衣裳，進了李大隊長家的門，然后你們這樣那樣，好不激烈。”
不就編故事嗎？有什么難的。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笑聲一下下敲擊在李七巧的心間。
她咬著下唇，說：“唐知青，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我嫁定莫笙寧了，你讓他出來，我跟他說。”
這個唐知青，怪不得能在古月村有如此高的地位，果真老奸巨猾的很。
“小姑娘啊，做人呢，要多為自己想想。”唐半答非所問，眼底滿是嘲弄：“笙寧我送回城里了。”
李七巧臉上閃過憤恨，拉住還在掙扎的娘：“娘，我們走。”
人群自動自覺的給她們娘倆讓出一條路來，感覺到大家投注在她們身上的鄙夷目光，李七巧步步鎮定，比起她娘來，厲害多了。
娘倆一路沉默的出了古月村，李母才慌忙道：“七巧，你哥？”
她們老兩口可就這一個兒子，還指望他養老呢。
李七巧神色平靜：“我們去縣城。”
“啊？”
“我們去縣城找莫笙寧。”李七巧解釋道。
李母囁嚅的說：“可、可我們不知道他家在哪？”
“去找大堂伯，他肯定知道。”李七巧想也沒想的說道。
“對對，去找你大堂伯。”李母邁步往木子村趕去。
李七巧在后面靜靜地跟著，眼神明滅不定。
爹娘說是疼她，可一旦哥哥出事，也會毫不猶豫的舍棄她。
想到唐知青嘲弄的眼神，她眸光暗淡，她也不想這樣，可她更不想嫁給老頭子。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所以，別怪她！
婚后，她會好好對待莫笙寧的。
另一邊。
唐半夏看到李七巧的樣子，眉心跳了跳，叫過王偉：“你去縣城一趟，告訴我姐看好阿寧，那李七巧絕沒有她表現的那么簡單。”
十六歲的小姑娘，面對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鄙夷目光，竟然能穩得住心態，比她娘都淡定。
就沖這份心性，這小姑娘就不簡單。
以防萬一，還是提一個醒。
王偉點點頭，推開門騎了自行車走了。
唐半夏和溫沐白兩人也直接回了家，家里一個人都沒有。
刁玉華和袁滿娘倆在盯著蓋自己的房子，蘇楠和唐閩珣還沒回來。
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都沒有，也就是說李七巧娘倆唱作念打了這么久，全都白費功夫。
“崽崽，”蘇楠和唐閩珣回來了。
兩人其實早就聽說了家里的事情，只是礙于身份不好露面，就一直在隔壁教室宿舍躲著來著。
唐半夏淺淺一笑：“放心，我姐早有打算，她能應付過來的。”
就她姐那性子，一點都不需要人擔心，該擔心的是算計她的人好嘛。
唐閩珣點點她的額頭：“誰說我們擔心她了，辛夷從小就能干，什么都不用我們操心，我們擔心的是你。”
“我？”唐半夏就納悶了。
她又不是當事人，有什么可擔心的。
“我還了解你。”蘇楠按著她坐下：“心里窩火了吧？”
她這女兒，性子有時候可以說很佛系，有時候又正義感爆棚。
尤其是在面對孩子的事情上。
她對孩子，總會存著一份善念，對孩子們也總是會心軟。
這次阿寧被人這么冤枉，她怎么可能不生氣。
唐半夏默了默，到底沒有反駁。
她只是覺得齒冷，如果人人做好事都被這么冤枉，那以后誰還敢做好事？
就像五十年后，大馬路上扶個老太太都得有足夠的家底才敢去扶。
“你啊，就是想太多。”蘇楠摩挲著她的手腕。
“有你姐呢，她肯定會給阿寧出一口氣的，像李家姑娘這樣的人只是少數而已，不能因為一個人而否定整個群體。”
唐半夏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我懂，媽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小唐姐姐。”宋漁拉著她二哥宋洋進來：“我二哥有事情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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