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開刀,我不能沒有子宮!”
杜梅蕊驚慌失措道,仿佛摘掉子宮,便是奪走她生命一般。
金谷年冷冷掃向著她,指著宋承歡道:“你要死,我不攔你。但你想好了,你死后,這孩子會面臨什么?你再決定。”
“小丫頭,我在外面等你。”她叮囑宋承歡幾句,轉身即走,“等你勸好了你母妃,再跟我說。”
真的一言不合就甩手不干。
自從她說能救杜梅蕊以后,宋承歡便對她的話如同圣旨,眼含著淚,如小雞啄米一般。
“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宋承歡跪倒在地上,哀求杜梅蕊道,“我不要像六皇子那般,德妃走了,如同孤兒一樣,連個人疼愛也沒有。”
小小的年紀,就已經要為自己的前程奔波謀劃了。
這話仿佛拿捶子一下一下地砸在杜梅蕊心上。
她多渴望能再生一個孩子呀。
怔怔地看著宋承歡,許久,才長長嘆息:“罷了,母妃聽你的。”
“好,女兒這就把神醫請回來。”宋承歡立馬走出去,恭敬地把金谷年請進偏殿。
金谷年摒退所有人,甚至連宋承歡也沒留下。
她仔細地按了按杜梅蕊的肚子,又從袖口里拿出聽診器探測,眉頭皺得緊緊的。
最后,當著杜梅蕊的面前,掏出一根長長的針筒,正要幫她打鎮靜劑入睡,方便她帶進空間照b超時,猛地聽到外面傳來對話聲。
金谷年臉色驟然一冷。
竟然是宋世芳來了。
杜梅蕊從床榻上掙扎著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香蘭殿外,宋承歡向宋世芳大聲行禮:“承歡見過姑母。”
“承歡,這一大早的,你就來問安?”宋世芳淺笑著,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
感覺到她的手略微僵硬,臉色也有掩飾不住的慌亂。
“怎么了?”宋世芳挑挑眉道,“手怎么這么冷,你的手爐呢?”
宋承歡忙道:“來得急,忘了。”
宋世芳自然是不信的。
杜梅蕊對宋承歡是出了名的疼愛,怎么會大冬天讓她站在門口,連個手爐也沒帶。
更重要的是,她身邊連宮女也沒一個。
她哪里知道,宋承歡把所有下人都使喚出去了。
“走吧,進去看看你母妃。”宋世芳拉著她往香蘭殿走去。
宋承歡畢竟是個孩子,天生對她又懷有一種畏懼,慌亂之下,編排道:“我母妃病了,不讓我進去看她,怕、怕過了病氣。”
這個理由,總該能攔住她吧。
誰知宋世芳擰著眉頭道:“你娘能有什么大病,我都不怕,你作為她的親生女兒,還怕這些?”
“不是—”宋承歡急得臉都憋紅了。
宋世芳跟身旁的劉嬤嬤對視一眼,都覺得香蘭殿里有什么事。
“天怪冷的,正好進去暖和一下身體。”宋世芳沒理會她,直接硬闖進去。
宋承歡急紅了眼,忙追上去:“姑母,我母妃正在靜養,受不得打擾……”
“長公主來了。”
一聲寧靜和悅的聲音響在耳邊。
宋承歡急急抬頭,就看到杜梅蕊嫻靜而淡漠的臉。
還有她那略顯臃腫的身軀。
母妃都病成這樣子了。
長公主還來勢洶洶,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欺人太甚。
宋承歡暗暗握緊了拳頭。
“承歡,殿前失了儀態,你越發沒規矩了。”杜梅蕊怪嗔道,又向宋世芳賠禮道,“長公主,讓你笑話了。”
宋世芳走上前來,細細打量著她,帶著關切的目光:“淑妃最近是怎么了,身子仿佛胖了不少,莫非是懷有身孕,卻不讓我等知道……”抿嘴笑笑。
這得感謝大冷天的,杜梅蕊穿的束腰百褶長裙,乍眼一看,確實只是長胖了一些而已。
但她人在自家宮殿,臉上的妝容卻特別濃烈,仿佛刻意隱瞞什么似的。
杜梅蕊跟宋世芳是幾時結仇的,連她也說不清。
她本能地以為宋世芳從小性格霸道,年少就對宋哲宗這個弟弟有一種病態的控制欲望,如果他身邊有哪個妃子受寵一些,宋世芳就會醋意大發,從中挑撥事非。
宋世芳雖不在朝廷,卻妄想在旁指點江山。
這些年后宮秀女層出不窮,像肖皇貴妃占盡萬千寵愛,她的父親還是當朝丞相肖成德,是一個老奸巨滑的,宋世芳分身乏術,自然顧不上年老色衰的杜梅蕊了。
況且宋哲宗掌握朝政,成了一國霸君,也不會事事聽從宋世芳的主意。
杜梅蕊內心感慨良深,說什么宋明陽得了失心瘋,這病恐怕是母體就自帶的吧。
“長公主說笑了,本宮不過是貪嘴了一些,沒想到卻被你說胖了。”她掩嘴淡笑,又喚來宮女奉茶。
宋世芳眼里帶笑,看著她笨鈍地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那微微顫抖的手指,正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古怪。
“淑妃這宮殿真是冬暖夏冷,進來以后,頓覺暖意,不錯。”她借著參觀的名頭,四周打量。
宋承歡嚇出一身冷汗。
就連杜梅蕊也感到手心帶汗,說話時聲音多了一絲凝重。
“長公主,過來喝茶吧。”她試圖轉移話題。
可宋世芳偏不讓她如愿,眼尖的她,看到前面的屏風處有一道影子,露出藍色衣角。
原來是私底藏了人。
看我不把他找出來。
“哎呀,我怎么覺得更熱了,不如借淑妃的地,更換一下衣裳。”宋世芳虛抹了一把汗,帶著劉嬤嬤直奔屏風處。
宋承歡急得大呼道:“不可!”
杜梅蕊也疾步走來,想要在宋世芳發現金谷年之前,先把她攔下。
“淑妃娘娘,我家主子借寶地更換一下衣裳,不過分吧。”劉嬤嬤直接伸手攔住她們母女。
而宋世芳已經滿懷惡意走過去。
小東西,我可找到你了!
她猛地揪住那藍色的衣角。
臉色拉下來。
不過是屏風處掛著一件衣裳罷了。
她又急急尋找四處,里頭除了一張梳妝桌子,一個繡墩凳子,空無一人。
難道她們母女故意耍她?
宋世芳變臉,轉身冷冷走出來。
諾大的宮殿,能藏人的地方也一覽無遺。
斗了十幾年,杜梅蕊還是一點都沒變。
故弄玄虛。
不過,她也快不行了。
宋世芳寒著臉道:“突然又覺得不冷了。劉嬤嬤,我們走罷。”
杜梅蕊母女一臉震驚。
金谷年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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